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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樹】
假若把你的諾言刻在石榴樹上
枝椏上懸垂著的就顯得更沉重了
我仰臥在樹下,星子仰臥在葉叢中
它們存在,愛便不會把我遺棄
哦!石榴已成熟,這動人的炸裂
每一顆都閃爍著光,閃爍著你的名字

【蝶】
法利賽人槌子上的血跡還沒有乾
你又作了第二個祭品,這是一九五八年
主啊!拔掉你的十字架,我已懺悔
我哭著把春天的一隻腳
釘在牆上
自以為完成了一次美的征服
卻不是羅丹所能容忍的
沉思的人比影子還冷
今後我再也不敢給思想以翅膀
怕也被人攫住,然後釘死

【暮色】
黃昏將盡,院子裡的腳步更輕了
燈下,一只空了的酒瓶迎風而歌
我便匆匆從這裡走過
走向一盒將熄的爐火
窗子外面是山,是煙雨、是四月
更遠處是無人
一株青松奮力舉起天空
我便聽到年輪急切旋轉的聲音
這是禁園,霧在冉冉升起
當臉色融入暮色
你就開始哭泣吧
落葉正為果實舉行葬禮

【沙色刑場】
一顆顆頭顱從沙包上走了下來
俯耳地面
隱聞地球另一面有人在唱
自悼之輓歌
浮貼在木樁上的那張告示隨風而去
一副好看的臉
自鏡中消失

【灰燼之外】
你曾是你自己
潔白得不需要任何名字
死之花,在最清醒的目光中開放
我們因而跪下
向即將成灰的那個時辰
而我們什麼也不是,紅著臉
躲在褲袋裡如一枚膺幣
你是火的胎兒,在自燃中成長
無論誰以一拳石榴的傲慢招惹你
便憤然舉臂,暴力逆汗水而上
你是傳說中的那半截蠟燭
另一半在灰燼之外

【因你而渴死】
月亮
必須有雪的香味
才叫人一再捧飲
假定你不再是月亮
假定你的皮膚不再在輕揉中呼嘯
我胸中浩瀚的海
便因你而渴死

【雨中獨行】
風風雨雨
適於獨行
而且手中無傘
不打傘自有不打傘的妙處
濕是我的濕
冷是我的冷
即使把自己縮成雨點那麼小

也是我的小

【不雨】
久晴不雨
此心早已龜裂
如果你是凝聚不滴的淚
我多麼想
化為你眼中的魚啊

【郵票】
畢竟知道彼此還活著
不管在風中,雪中
或在各自的異地
遍植茱萸發現少了一人時的
久久無言中
別來無恙
這一問便問了數十載
當年之說出關闖一闖
這一闖
便闖了個春花秋月何時了
信上的郵票揭不得
揭了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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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本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